白杨桥：我和草原有个约会

作者：白杨桥

 也许，生命的魅力就在于生活中的许多事情是始料未及的，或者说变换之快是超出我们预料的，比如这次的草原之行。

 起初，玲姐在玫瑰女子文艺沙龙微信群里发布消息的时候，我在办公室刚沏好了一杯茶。茶香扑鼻，热气袅袅，一颗心就在热气里遥想诗和远方。生命本是一场猝不及防的旅行，就如《罗马假日》里的那一句经典“You can either travel or read，but either your body or soul must be on the way”对于草原，想了好多年了。早到从初中的教室里第一次读那首《敕勒歌》，早到最初看到的油画里和图片里，早到第一次听腾格尔的《天堂》。好吧，就去了，读万卷书，行万里路，布衣也可傲王侯么。

接下来的两天，兴奋地准备出行的行李箱，那首小曲就在心上飘“蓝蓝的天上白云飘，白云下面马儿跑......”但是，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，人世间多少的事就转折在这两个字上。）中午就接到通知，单位派我去局里帮忙。理智告诉我这次的旅行又是一个美丽的泡泡儿了。从小受到的教育，是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，这概念早就成了血液的一部分。

不久后开始了为期半月的帮忙工作，早起晚睡，忙忙碌碌，日子如白驹过隙。

不想就在四号的晚上，罗姐的电话，让心如止水慢慢升温到怦然心动。但心底总还是有些犹豫的，本想着六号以后在家好好休息几天，补补觉，养养精神。然后读读书，写完那几篇约稿。已经半年了，没静下心来写东西，这对于一个已经爱上文字的人来说，几乎就如吃的饭里没有了盐。而且，旅行之前的准备工作也是需要时间的。总得买点衣服什么的吧，无数次的想象里，自己都是一身红衣，骑一匹白马，在绿草如茵的草原上，迎着朝阳策马飞驰。

六号下午，离开车还有一个多小时，提前半小时下班，打车直奔火车站，恍惚中，仍然感觉做梦一样的。

导游姓孙，正站在车站门口，一手举着小旗子，一手抓着一摞车票，在召集人。像小学生等老师发新课本一样，我等着导游喊我的名字，结果等到最后也没有。又一次，我与众不同了。玲姐姐连忙解释，因为最后一个定下来的，所以车站当时没买到我的票。不过导游已经在网上定了，需要去车站大厅拿票。好吧好吧，一溜小跑。车站的冰美人小姐极不耐烦地给我办好手续就下班了。我一迭声习惯性的谢谢、谢谢。潜意识里两个字：好悬。

我们这次是K710次列车，从大明湖站到集宁南站。18:05开，新空调硬座。135.5元，14车011号。一行人呼啦啦进了车站大厅等候。验票，上车。火车哐当哐当，带着我们驶离济南。

《一》

随省台的这次旅行，约三十多人，却被化整为零发散在各个车厢，孙导的解释，票不好买。想起朱自清先生的《春》，野花遍地是：杂样儿，有名字的，没名字的，散在花丛里，像眼睛，像星星，还眨呀眨的。四周是年轻的面庞，礼貌而距离。也是，萍水相逢，本就陌路。大家都低头看手机，于是也掏出手机。真要感谢手机，避免了多少尴尬和寂寞，填补了多少空虚，充盈了了多少时间。浏览新闻，读好友文章，刚出车站，路边景色自然不如文章。

手机电量不多了，怕自动关机后大家找不到我，就在群里发了一条“亲们，我在14车11号。手机快木电了。”并随手对着车票拍了一张发上去。莲姐姐紧跟着也发了一条：我在8车21中铺，也快木电了。然后还@了我一下，我看到你了，你没看到我。捂嘴偷笑的表情。引得我淘气劲一下子上来了，发一个拥抱的表情，然后打字：我抱到姐姐了。哈哈哈。

估计是发照片让导游想起我还是硬座，一会电话打过来，先是解释，然后说一会再给我补票云云，主题思想是要我先坐到聊城，然后看能不能补票，实在不行和我换下位置，他来硬座，让我去他的硬卧。瞧这事整的，虽然都是交卧铺的钱，人家话说到这里，真要换位置，似乎显得我不地道。这让一直吃亏从来也不好意思沾光的我，感到一阵无来由的内疚，尽管此刻还没有换位置。宇姐在群里@我：妹妹过来吧。

火车哐当哐当走着，我们低头各看各的手机。罗姐忽然就出现在我面前：走，我带你去9车厢。我们都在那边，你自己一个人，我不放心。心里一股暖流涌过，嘴上自嘲着：没事的，姐。我这样子，本身自带免疫系统。再说这么大年纪了，南京北京都去过，丢不了的。

罗姐笑了，一脸温柔：“走吧，我是来接你的。宇姐也在那边，那边都是咱们自己的人。”边说边帮我拿行李。我只得站起来，拉了行李箱，随罗姐一起迁移。

这是我第四次坐火车，第一次是大一的时候，和几个同学，瞒了老师偷偷去爬泰山；第二次是东营笔会，和珠珠、揽月一起去看鸟岛；第三次是四季风奉节笔会，那是坐的时间最长的一次火车。相较于前三次，这次的火车似乎噪音大了些，开的也慢。车厢逼仄，人又拥挤。我们拖着行李，时而侧身，穿过人海的感觉。这让我想起电影里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那些前辈们的经历，想起我们这个国家每年的春运。

好容易走到9车，看到宇姐，心里那个高兴。罗姐介绍子青，大家一一落座。三个女人一台戏，我们是四个人。大家都是有文化的，声音不太高，却聊得很嗨。以至于下铺坐着的大哥都插话进来，原来大哥家就是内蒙古的。说起家乡，大哥很是自豪，可爱的宇姐就问内蒙有没有水果，这个季节有什么好吃的？

大哥介绍内蒙这个季节有一种白色甜瓜，把上有点青色的，很好吃。内蒙的西瓜也很好吃，甜，一包莎，不过你们来早了，得下个月。然后说内蒙的水果都甜。糖分大，因为昼夜温差大么。脑子里忽然就电花火石，书上说新疆水果特别甜的原因就是昼夜温差大。第二节阶梯，海拔1000到2000米，嗯，青藏高原边缘的以东和以北，是一系列宽广的高原和巨大的盆地，都是二级阶梯。对啊，内蒙古高原也是在二级阶梯上啊。大哥的对铺是大嫂，已经睡了。大哥压低声音对我们：大嫂得了绝症，大哥这次是带她出来玩的。心情一下子沉重了。唉，人生无常，大嫂还这么年轻。

这时候导游过来了，让我去某车，并先带我去补票。宇姐和罗姐开始和他交涉，最后的结果孙导自己去补票了，并且答应把我调到9车，让我们几个在一起。内心又一次百感交集：上天真的待我不薄，虽然没有同胞的姐妹，但今生能结认识这些姐姐们，该是多大的荣幸！心里还是不自觉的想了一下，假如我做导游，会怎样？于是在群里打字：导游辛苦了，大热天的跑来跑去。无论结果如何，都心存感激。导游群里回话：不辛苦，应该的。

玲姐周到，在群里问莲姐一家人可否在一起，问罗姐接到我了没，问了这个问那个。天使一样的玲姐，水晶一样的心。我@玲姐：姐，我和宇姐在一个车厢。昨个加班累了，现在刚钻进中铺。又加一句：躲进小楼成一统。然后我把自己侧方位停车，找周公的蝴蝶玩去了。

一觉醒来，天已经黑透。也不知道火车到了哪里了。哐当哐当。躺着看手机。玲姐在群里发：同事说因为旅游旺季，车票安排在同一车厢太难了，有些地方不周全望见谅。在此非常感谢，给特殊情况下的同志让出下铺的同志，林先生，宋女士，向他们致敬。心里又给温暖了一下。顺手在群里@她们一下：姐姐们大爱。

大家陆续都醒了，群里热闹起来了。高律师发一视频。并配发一段文字：“妈妈,我可以吃这个苹果吗”?“不行,那是洋葱。”“是苹果!”“是洋葱啦。“是苹果!”“好吧，既然你这么坚决，就吃吧！”接下来，妈妈就拍了这个视频......七十几年了，吃洋葱的那小子估计大家不那么容易认出来了。三岁看到老啊，他就是TLP那犟驴。看那孩子龇牙咧嘴吃洋葱的样子，再想想我们自己小时候，谁没有可爱过，倔强过，委屈过，挫折过呢？不是都一步步走到现在了吗，又有多少人走着走着，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呢？

夜里，噼里啪啦下起雨来，冷雨敲窗，也没心情去听了。这几天实在太累，迷迷糊糊中，怪异的梦一个接着一个。火车猛烈的摇晃，迷糊中也担心把我晃到地上，但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。

再睡醒的时候，天色微明，习惯性摸了手机。原来这么多人失眠。罗姐睡不着，因为高高低低的鼾声，一晃一顿的火车，发涨的脑袋。宇姐神助攻：同感，还有放屁声，受不了。我捂着嘴做淑女笑，俺的姐哎，你也太可爱了。哪里是堂堂知名学府的大学教授，分明就是“蹴罢秋千， 起来慵整纤纤手”的明艳少女！更神的还在后面，伴山堂主直接就赋诗一首上来了：唧唧复唧唧，客车直向西。夜色浓似墨，大野星光稀。谦卑让动车，站站均歇息。摇摇复晃晃，鼾声伴响屁。有人难入睡，卧铺玩手机。依稀梦草原，梦里催骏骑。

不得了，虽是游戏之作，也可见功底。接着，云谷子又上来一首：浓睡半夜醒，车已到北京。观光去内蒙，还有半日程。看得我也手痒。想着迷迷糊糊做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，不由感慨：异夜梦亦异，野旷骏马稀。亲人话家常，微光见晨曦。

晨曦里，我们下了火车上汽车，一个明艳的女导游上车了。报了姓名，说我们可以喊她晓霞。然后她教了我们一句蒙古语的你好，“塞班闹”子青立马打字发在群里。哈哈。车到乌兰察布市，小霞说，知道乌兰是什么意思吗？在蒙古语里，乌兰是红色的意思。

作者简介：白杨桥，原名刘登美。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，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，舜网论坛驻站作家，阅读悦读签约作家。作品散见各家报刊杂志，已发表百万余字。著有散文集《开在指尖的花儿》，《最美的年华遇到你》(电子书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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